少林寺最高領導人CEO釋永信,一個在商海里勇立潮頭的和尚,開著奔馳,拿著手機,玩著筆記本電腦,游山玩水,出國考察……在釋永信現(xiàn)代、開放、不避世的治寺理念中,千年古剎里的人和物都在發(fā)生著一些變化。記者所能見到的僧人全都使用手機,有人倚在大殿門上獨自笑著發(fā)短信。同時,清晨執(zhí)帚掃院的也不再是僧人,而是花錢雇來的保潔人員。談笑打鬧的保安把守著少林寺的主要寺門……針對有人批評釋永信不安心佛事、到處亂跑的指責,釋永信專門回應:“我們出家人學佛修行,不能老待在山里、寺里,安于清凈的山門,賣賣香,收收門票,我們應該主動走進眾生的日常生活。我希望同修們能明白,佛教不避世;佛教如果避世,早就自取滅亡了!
釋永信在“佛門CEO”之外,又得了頂“政治和尚”的帽子,尤其是現(xiàn)在,佛教發(fā)展更是離不開政府的支持,記者問起登封市委宣傳部的孔玉鋒對釋永信的印象時,他笑著說:“永信師父絕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如果他不出家,絕對是一個適合玩政治的主兒。”在登封,與孔玉鋒有著同樣觀點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就連出租車司機提起釋永信也說他“很會做買賣”,也“很適合當官”。在少林寺附近居住的村民,則更樂于談起釋永信給他們的實惠。“沒有釋永信,即使《少林寺》的影響再大,少林寺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出名,我們都占了不少光呢。釋永信現(xiàn)在玩得很大,都成天出國呢,見的人不是首相就是總統(tǒng)的。”送記者到山門的摩托三輪車師傅如是說。
釋永信在少林寺的一系列舉動不斷沖擊著人們對于佛門子弟的固有觀念,從1986年開始,他便帶領少林武僧團游走于國內(nèi)外,表演少林功夫劇,并親自參與演出;1994年他開中國宗教界先河,向國家申請少林寺商標注冊.創(chuàng)辦商業(yè)公司進行知識產(chǎn)權管理;1996年,互聯(lián)網(wǎng)剛剛進入中國,他便創(chuàng)辦了少林寺網(wǎng)站.而后又把多年來諱莫如深的《易筋經(jīng)》、《洗髓經(jīng)》等少林秘笈大大方方地擺到了網(wǎng)上;而當國內(nèi)藝術界尚視音樂劇為可望而不可及的禁臠時,他又第一個用這一高難形式包裝少林功夫,“我請的都是國際上頂尖的作曲、舞美和導演,導演還得過奧斯卡獎”。 而近一兩年來,他一方面憑借寺院自有資金展開了少林寺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重建工程。另一方面也在籌劃將少林武術申報世界遺產(chǎn)名錄.近日更是把沉寂多年的少林醫(yī)藥、少林武功秘笈重新整理面世引來一片爭論. 釋永信作為僧人表現(xiàn)出的與眾不同的積極入世態(tài)度.讓他個人一直處在輿論關注的中心。
可以肯定的是,釋永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想做些事情”的人。他主事伊始,精力便放在了“學術”以外,忙于雄心勃勃擴充少林組織機構。
而在公民釋永信看來,他帶著全寺僧眾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沒什么不對,一對得起國家和社會、二對得起祖庭和佛法、三對得起自己的內(nèi)心。
美國記者眼中的釋永信:身披袈裟的首席執(zhí)行官
人物簡介:
俗姓劉,名應成,法名永信
45歲,安徽潁上人(1965年出生)
1981年16歲時出家入少林寺
1987年22歲的釋永信承師衣缽成為住持。
1999年升座成為方丈。
40 多歲的釋永信是少林寺1500年歷史中最年輕的方丈之一
身披明黃色袈裟、戴著沉重念珠的釋永信住在中國中部的一座深山古剎之中。然而在很多時候,他都是坐著配有專職司機的吉普車四處旅行,坐噴氣式客機周游世界,與好萊塢名人過往甚密。難怪有人把他稱為穿著僧袍的首席執(zhí)行官。美國《洛杉磯時報》日前刊登一篇題為《功夫僧人趕時髦》的文章,描繪了一位融中國深篤的佛教文化與現(xiàn)代企業(yè)文化為一體的成功宗教人士:
作為少林寺這一舉世聞名的功夫圣地的方丈,釋永信事實上扮演著多重角色。他的最新角色是擔任一部關于少林武僧傳奇故事的電影的制片人。這部電影投資2500萬美元,預定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上映。他還在籌備一個由功夫高手參加的真人秀電視節(jié)目。
方丈的一天
方丈一天要會晤企業(yè)老總、政府官員、國際友人等各類社會人士。
方丈的作息時間大致是:早上五六點鐘起床,然后上大殿念念經(jīng),隨后在寺里巡視一下。7點吃早飯,11時30分吃中飯,5時30分吃晚飯,晚上10點多休息。
實際上,釋永信一日三餐可能都不在齋堂里吃。他有不少飯局要應付。他生活中最多的時間,往往也不是在處理寺務和研習業(yè)務,是用于接待來賓和處理事務。 在接待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大人物來訪、開各種各樣的研討會。只有一點釋永信始終保持著:不管頭天晚上休息得多晚,他總會在五點鐘之前起床。
少林寺的資產(chǎn)
如同無法說清楚自己去過多少國家一樣,少林寺到底有多少資產(chǎn),方丈釋永信從來沒有給出過答案。比較清晰的資產(chǎn)是:門票、武功和香資。僅以門票收入一項計算,根據(jù)統(tǒng)計,現(xiàn)在少林寺每年游客量在150萬人左右,每張40元,少林寺門票總收入一年是6000萬元,少林寺可以拿其中的1/4,也就是1500萬元。
釋永信希望用企業(yè)的理念和精神來提升管理水平和工作效率,但并非是把寺院變成企業(yè)。他認為,一些人是通過事業(yè)成就獲取滿足感,一些人是通過財富獲得滿足,而僧人是從信仰中獲得滿足和安心。
釋永信坐在位于少林寺中他那光線暗淡的辦公室中,身邊剃著光頭的助手們在忙著用手機安排他繁忙的日程。他說:“電影、電視節(jié)目和互聯(lián)網(wǎng),這些都是現(xiàn)代化的交流工具。我們是生活在新時代中的僧人。我們應該利用這些技術,讓它們?yōu)榉鸾毯蛡鹘y(tǒng)文化服務。”
釋永信也許正是由于年輕,他帶領這個禪宗祖庭作出了一些非常大膽的舉動。
他的一大創(chuàng)舉就是在1996年建立了中國首家寺院網(wǎng)站,而當時聽說過互聯(lián)網(wǎng)的中國人還寥寥無幾。接下來的舉動更是驚人:他在網(wǎng)上披露了一些此前被視為最高秘密、只傳給真正信徒的武功秘笈。
釋永信還將此前與世隔絕的僧人派往世界各地,表演和推廣源自禪宗的少林武術,進一步打開了少林寺的大門。
他知道,僅僅武藝高強是不夠的。他成立公司,保護少林寺的“品牌”。他還是第一批送身穿黃袍的僧人學習MBA課程、取得學位的方丈之一。
2005年5月,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參觀少林寺并接受釋永信贈送的仿古劍
似乎沒有什么想法是不可實現(xiàn)的。他成立影視公司,使少林寺能夠自己拍攝電影,監(jiān)督劇本和主演的選擇。他還一直考慮讓少林武僧登上拉斯韋加斯的舞臺。
釋永信說:“我們過去與世隔絕,與外界的接觸僅僅是通過耕作與土地打交道。如今,我們必須與人打交道,這就沒那么簡單了。我們需要獲取知識,學習新技能,比如學習英語,了解計算機,并且出國留學。”
1981年釋永信來到少林寺時,這座位于中國中部河南省霧靄籠罩的嵩山中的古剎已經(jīng)蕭條不堪。少林寺曾經(jīng)綿延數(shù)英里,僧眾達2000人之多,但當時只剩下12名老僧,靠耕種一小塊土地為生。他們誦經(jīng)習武,行事低調(diào)。
1982年,首部在少林寺拍攝的香港功夫片《少林寺》上映。主演是當時還不為人知的功夫高手李連杰。這部電影開始了李連杰的演藝生涯,也給這座中國中部地區(qū)的破敗古剎帶來了國際聲譽。
釋永信說:“這部電影就像為少林寺做了一個大廣告。”
他對利用少林寺的名聲牟利沒有絲毫不安。他說,畢竟,佛教總是站在創(chuàng)新的最前沿。佛教是最早使用紙張書寫經(jīng)文和印刷經(jīng)卷的宗教之一。廣告未必就是貶義詞。
釋永信說:“塔是什么?它就像古代的廣告牌。佛像也是一種廣告形式。如果不做廣告,沒有人會知道我們。”
然而問題在于,人們對少林寺的了解越多,他們就越希望從中分一杯羹。
隨著中國向市場經(jīng)濟的轉(zhuǎn)型,少林寺現(xiàn)象對有些人來說只不過成了另一次巨大的商機。從火腿腸、汽車、武術學校到防盜門,形形色色的商品開始使用少林寺的名義推廣自己。1997年,少林寺成立公司,聘請律師,向商標侵權現(xiàn)象開戰(zhàn),引起了巨大轟動。
對釋永信來說,最困難的事情是與下面這種觀點作斗爭:少林寺就是為了錢。
釋永信說:“看到我們進行保護商標和拍攝電影這類活動,有人認為這不太妥當。”
他說:“但我們這樣做恰恰承襲了傳統(tǒng)。歷代僧人都必須適應社會的變遷。我們是僧人。但我們也是公民。”
懂經(jīng)營的人”
爭奪“少林寺”商標、拆遷寺院周邊建筑、申請世界遺產(chǎn)、少林秘籍上網(wǎng)、千年古剎整修、“功夫之星”海選……這些看來與佛教不太相關并備受爭議的舉動,都在釋永信的手里堅定而有序地得到了落實。這與他現(xiàn)代、開放、入世的治寺理念有著密切的關系。
就目前內(nèi)部機構設置來看,少林寺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架構完備的集團化企業(yè),在少林寺的旗下不但有著專門的外聯(lián)處、寺務處、少林寺網(wǎng)站等機構,而且還擁有少林實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和少林影視公司兩家商業(yè)化運作的公司。
釋永信對于少林寺目前的發(fā)展情況顯然是滿意的。“這20年來我給少林寺的變化擺在那里”、“少林寺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釋永信對自己任住持以來的動作有自己的看法:“安于清凈的山門,賣賣香,收收門票,佛教的衰落是必然的。我們天天講普度眾生,不到眾生中去,實際上一輩子也度不了幾個,甚至都度不了一個,那么我們也就空有一顆慈悲心而已。”
在釋永信那里,似乎沒有什么想法是不可實現(xiàn)的。他成立影視公司,使少林寺能夠自己拍攝電影,監(jiān)督劇本和主演的選擇。他還一直考慮讓少林武僧登上拉斯韋加斯的舞臺。
釋永信說:“我們過去與世隔絕,與外界的接觸僅僅是通過耕作與土地打交道。如今,我們必須與人打交道,這就沒那么簡單了。我們需要獲取知識,學習新技能,比如學習英語,了解計算機,并且出國留學。”
據(jù)了解,釋永信是第一批送身穿黃袍的僧人學習MBA課程、取得學位的方丈之一。
在釋永信看來,和尚應該脫俗,但在內(nèi)心“見性成佛”的同時也不應該避世。“自度度人,普度眾生。我們佛家講究報恩,首先就是報國恩和眾生恩。”因此,能為地方經(jīng)濟和傳統(tǒng)文化的發(fā)展作出貢獻,也讓這位全國人大代表感到自豪,“但這不能說是我個人的功勞,而是因為佛教發(fā)展也趕上了國家發(fā)展的好時候,換個人來可能比我更強。”
釋永信提倡佛教徒“走出去”,與普羅大眾直接對話,對信徒或虔誠學藝的人則來者不拒,諸如一次收300名洋弟子、接納F4之一的吳建豪和日本偶像瀧澤秀明到少林學藝等等做法,無不蕩起一片紅塵。
“從歷史上看,中國佛教都是運用最先進、最‘現(xiàn)代’的傳播方式。佛教在中國最早用紙,抄經(jīng)抄得‘洛陽紙貴’;佛教界也是在中國最早運用鉛字印刷的,刻碑、建塔就更不用說了。用現(xiàn)在的觀點來看,一座塔就是一座廣告牌,彰表高僧大德一生的修持成果、一生的豐功偉績。”
“佛教在中國的興盛,就是因為它與時代同步。”釋永信肯定地說。